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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精神斋戒  (第1/2页)
    她回到了二楼去,藏在窗帘缝后,指尖绞紧了流苏,挂钟的秒针走得格外响,每一声都像在嘲笑她多疑似的。    街上什么也没有,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——    引擎声又来了。    她打开了点窗帘,借着光终于看清了,一辆黑色梅赛德斯,果真与克莱恩那辆一模一样。    俞琬指尖无意识抵在窗玻璃上。    定睛一看,这车的车窗全都拉上了黑纱帘,后座朦胧靠着个人,车身减速掠过的刹那,纱帘像被那人指尖勾开一隙,又或许只是被风掀起一角。    下一刻又严丝合缝地合拢来。    太快了,只隐约分辨出是个苍白的男人,还有一道光闪过去,是镜片,还是…人的目光?    电光石火间,一股熟悉的寒意又升起来,心尖像被冰镇过的丝绸拂过去,女孩不自觉打了个激灵。    她赶忙眨眨眼,想再看真切些,可那车又像故意要嘲弄她,转眼消失在街角去了。    她不懂车牌,但那车型和锃亮的烤漆,分明是这城里纳粹高官的座驾,至少,不是抵抗分子在盯梢。可一个让她心头发紧的念头浮上来:为什么偏偏克莱恩前脚一走,它后脚就出现了?是巧合,还是…专门来监视她的吗?    她去问洛塔尔,他也发现了。    “珍珠小姐别往心里去,”老人用力擦着步枪,“八成是哪位长官住这片吧。”    洛塔尔没说的是,他一开始其实也有那么点儿奇怪。    出于老兵的直觉,他还特意用小本本记下车牌准备去找后勤部门打听打听。但观察了好几天,发现它只这么来,又这么走,每天叁次雷打不动,大概是看着这有岗亭,路过时车速放慢了点。    现在这辆黑车倒成了他的活闹钟。    早上那趟来了,就知道该叫醒迈耶和彼得那两个懒小子换岗,傍晚那趟过去,就该清点枪支入库,夜里再来时,正好是他喝睡前一小杯的时候。    “上下班很准时,就像...就像我老家的布谷鸟钟。”他搜肠刮肚,终于找了一个最贴切的比喻。    女孩点点头,默默走回了诊所。她突然意识到,洛塔尔才刚来巴黎两个月,知道的并不会比她多多少。    或许…她说服自己,他只是新搬来这附近的大人物,毕竟,两个街区之外就是第六区,确实是有些高级军官别墅的。或者,他是来巡视洛塔尔他们工作的呢?    她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解释,把心头的不安压下去。    可心里这么说,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。    到后来,那份被压下的警觉渐渐演变成了一些仪式:早晨浇花时,余光总瞥着窗外,动作更快些,傍晚坐在诊台前时,自动偏向远离窗户的一侧。睡前总强迫症似的反复拉扯窗帘,确认不漏一丝缝隙才肯躺下。    夜幕深沉,她坐在书桌前准备给克莱恩写信,和往常一样,结尾的时候,笔尖顿了很久,最终落下时只有:    “一切安好”    那些没说出口的话,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。    没关系,她告诉自己。只要那张车不停下,她就还能假装一切如常。    可是为什么,这个念头却让她更加不安了?    远处塞纳河方向,偶尔传来几声猫叫,台灯把女孩的轮廓投射在窗帘上,形成一个孤独的剪影。    而她不知道的是,这个由灯光赠予的剪影,此刻正隔着一道防弹玻璃,分毫不差落进了一双琥珀色瞳孔里。    与笼着暖黄色光晕的小屋相比,这里端的是另一个世界。    君舍斜倚在座椅上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叩着银烟盒,车内没开灯,他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,唯有那双琥珀色眼睛,在路灯映照下泛着慵懒的光,活像只餍足后假寐的狐狸。    他很久没踏足沙龙了,那些充斥着呛鼻香水、虚伪奉承和无聊调情的场所,只让他感到乏味。    相比之下,这车的后座才是他专属的私人剧院,每天的叁场巡游,是他越发繁忙冗杂的公务之余,必行且顺路的…精神斋戒。    此刻,看着那抹剪影,清晨那幕忽然清晰浮现在眼前。    那勤奋的小兔早早便穿着白大褂跑下楼,踮着脚,费力卷起诊所的防盗帘。啧,一大早就着急出来觅食,我那老伙计留给她的配给,难道还不够这小身板富足度日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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